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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橋軼事
2013-06-25 來源:都昌在線
在美麗的鄱陽湖邊上有這么一個小鎮(zhèn),一條彎曲的湖汊穿鎮(zhèn)而過。也不知是哪一年這集鎮(zhèn)的湖汊上用長塊大理石架起了一座小橋,用以連接集鎮(zhèn)的南北兩端。古橋鎮(zhèn)——也由此橋而命名。

  這個小鎮(zhèn)至今已有500多年歷史了,集鎮(zhèn)上一條自東往西的麻石小街印記著小鎮(zhèn)當年的繁華與歲月的滄桑。到民國時期,集鎮(zhèn)上已零零落落地住著600多戶人家。其中有仨同齡“老庚”,分別名叫羅忠發(fā)、李天福、周鳴天。

  羅忠發(fā),自幼家貧,沒上過一天私塾,為人忠厚老實,是個地地道道的莊稼人,成人后娶有一妻,姓王,名慧娥。王氏就象她的名字一樣,天生漂亮、聰明賢惠,這不僅讓羅忠發(fā)對她憐愛有加,其它兩“老庚”對羅忠發(fā)更是羨慕有余。

  李天福,家底殷實,其父是遠近有名的綢緞商,家里總希望他長大后能出人頭地,光宗耀祖,自幼就給他請了先生教他讀書識字。只可惜此子生性遲鈍,悟性不高,雖久讀詩書,最終還是他爹出錢給他買了個“空頭”秀才。由于此人胸中無墨,也沒有人愿請他去教授子女,故他也只能在集鎮(zhèn)上東游西逛,無所事事。

  周鳴天,從小游手好閑,不務正業(yè),偶爾還會做些偷雞摸狗之事,生有一副猴腮相,臉上的肉全刮下來也不到二兩,但一張破嘴上能知曉天,下能說透地,實乃一張流星寡嘴。

  因為同住一集鎮(zhèn)上,所以仨人會經(jīng)常有事、沒事地見見面,聚一聚??删谱泔堬栔?,誰都不肯主動去結(jié)賬。此時,一肚鬼點子的周鳴天總會使些小聰明,他提議三人各說些三言兩語、四言八句,誰輸了,就由誰付酒飯錢。羅忠發(fā)忠實本分,又沒念過書,不用說,最后輸?shù)目隙ㄊ撬?,付飯帳的當然也只能是他?br />
  這天正好又是古橋鎮(zhèn)趕集的日子。吃罷早飯,羅忠發(fā)挑著兩袋芝麻到集市去賣,今天的集市特別熱鬧,人頭攢動,熙熙攘攘,叫賣的,買貨的,還價的,此聲彼伏,好不喧鬧。然快近響午了,羅忠發(fā)的芝麻一兩也沒賣出去。正在他左右思量考慮是回家吃飯,還是在集市旁邊的攤上買兩個饅頭應付,可伸手一摸口袋,發(fā)現(xiàn)一文錢也沒帶。正在此時,李天福、周鳴天兩老庚笑著走了過來。周鳴天笑道:忠發(fā)老庚,今天又趕集了?是,可到現(xiàn)在我一兩芝麻都沒賣出去!羅忠發(fā)看著身前的兩袋芝麻面有焦慮地回道。周鳴天又說道:都到吃中飯時間了,再怎么愁,飯還是要吃羅,吃了飯,下午再來賣吧!

  見羅忠發(fā)有些遲疑,一傍的李天福拿起了羅屁股下的竹扁擔,又拉起他的手,口里說道:走,走走走,先去吃飯,喝兩盅,說不定吃了飯下午有人來買,不就賣掉了?此刻,羅忠發(fā)覺得再不答應似乎就說不過去了。于是他從李天福手中接過扁擔,系好繩索,挑起芝麻跟著來到他們常來的“天客來酒倌”……

  一盞茶功夫,酒茶都上來了。羅忠發(fā)開始說什么也不肯喝酒,但最終駕不住兩“老庚”言語相勸,也就喝開了。聚在了一起,自然少不了邊喝邊聊,因為這頓飯是誰付帳還沒有著落呢?

  又一杯酒下肚,周鳴天露出了詭譎的笑容,他潤了潤爽子先說開了:兩位老庚,我們哥仨人又有好久沒在一塊聚了,按照以前的老規(guī)矩,今天我們又說點什么,誰輸了,誰負責這頓酒帳。你們兩位看有什么意見?李天福附和著:就按鳴天所說的,老規(guī)矩,我同意!周鳴天看著羅忠發(fā)接過李天福的話:那忠發(fā)老庚你呢?羅忠發(fā)好半天沒有吱聲,因為他清楚今天口袋里一文錢也沒有。不過,最后還是面有難色的說,你倆老庚都說了,那就這樣吧!不知道今天都說些啥?

  見羅忠發(fā)同意了,周鳴天露出不易覺察的詭異的笑臉,接著說:今天我們哥仨每人說一件自己家里最大的東西,誰的最小就算輸了,這頓飯就由他付帳,兩位你們看怎么樣?行,行,李天福心領(lǐng)神會地附合著。那好吧!羅忠發(fā)也只能這么回答著。

  那忠發(fā)老庚先說吧!又是周鳴天開的口。

  羅忠發(fā)想了想說:我家里沒有其它什么大的東西,就數(shù)一面曬谷的曬籃大,比八仙桌要大一些,平日里可以曬一籮筐的谷。

  周鳴天、李天福聽后,相互揶揄地笑了笑。接著,周鳴天問李天福:天福老庚,你家里哪樣東西最大?李天福佯裝想了想然后說道:要說到我家里最大的東西,就數(shù)我爺爺手上留下來的一只木桶,這只木桶有多大呢?據(jù)說當年曹操80萬軍隊就是在這木桶里操練水軍。

  聽李天福說完,周鳴天“噓——”的一聲,接著說:你家的這只木桶真大!而羅忠發(fā)卻兩眼睜得圓圓的驚愕在那里。

  最后該鳴天老庚說說你家里最大的東西了!現(xiàn)在輪到李天福開口了。只見周鳴天習慣地將上衣袖子往上捋了捋,兩片猴腮嘴唇動了動,語氣緩慢且做作:說到我家里最大的東西,我看該算我家里的那一面鼓。這面鼓有多大呢?有一次我試了試,正月初一輕輕用鼓錘敲它么一下,到正月十五還有回音。不好意思,讓兩位老庚見笑了!最后他補上這么兩句。

  周鳴天說完后,得意得笑了笑。李天福大聲喊道:好!好!鳴天老庚家里的鼓真大!而此時羅忠發(fā)的眼睛睜得更大了,張著嘴愣愣地看著他倆不知說什么好。

  輸?shù)淖匀皇橇_忠發(fā),這頓飯就只能由他來付帳。不過,羅忠發(fā)今天口袋里沒有錢。三人說好,明天先去羅忠發(fā)家,等羅在家拿了錢再同去酒店付帳。

  酒足飯飽之后,想到還欠著店里的酒飯錢,羅忠發(fā)下午也無心再去賣什么芝麻了,本來心里就不舒服,吃飯時又喝了些悶酒,現(xiàn)在他已有八分醉了,就索性挑著芝麻搖搖晃晃朝自己家走去。進了門,妻子王氏一看丈夫仍挑著擔回來了,且一身的酒氣,女人就氣不打一處來。當向丈夫問清原委,王氏銀牙緊咬且嗔怒地說:我早就跟你說過,你那兩老庚本不是什么好東西!教你不要跟他們來往,你就是不聽,這下好了,又上當了。羅忠發(fā)低著頭,不言語了。良久,只聽到他重復著這么幾句;老婆!是我錯了!我今后再不惹他倆了。但今天的飯錢怎么辦?他們明天可要來拿錢付帳的!見老公這副可憐相,王氏的聲音也壓低了許多,安慰著說: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,我自有辦法,明天你就在房里躺在床上不要起來,不要作聲就可以了……

  次日吃過早飯,李天福就早早地來到羅忠發(fā)家,一進門見王氏一人坐在椅子上粘布鞋,李天福就問:嫂子,老庚在家嗎?

  王氏順手放下手中的布鞋,“唉——!”長長地嘆了口氣,接著說;他一早到天上去了!

  嫂子,你真能開玩笑!

  不是嫂子我開玩笑,我說是真的!昨天晚上本來天氣好好的,天上繁星點點,可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刮起一陣大風,我屋后竹園里的幾顆竹子被風吹得搖搖擺擺,可它一沒留神就掃落了天上的兩顆星。今天一早玉皇大帝派人傳來話,叫我丈夫到天上賠星,這不就跟人同到天上去了。

  嫂子,還說你不是開玩笑,這世上哪有那么高的竹子?

  有啊!怎么沒有?李天福有點懵了,還以為是自己耳朵聽錯了。

  王氏接著說:如何沒有這么高的竹子,老庚你家里的那只八十萬水兵在內(nèi)面操練的木桶用什么來箍著?

  幾句話說得李天福啞口無言了。他的腿邊往門外移邊說:既然老庚今天不在,我就先走了。說著,灰溜溜地退了出去。

  李天福走出羅忠發(fā)家沒多遠,周鳴天剛好迎面走了過來。周鳴天就問李天福怎么先走?是不是羅忠發(fā)不在家?你拿到錢了沒有?李天福就把羅忠發(fā)的妻子王氏剛才說的一番話轉(zhuǎn)說了一遍,并不停地說這王氏真是厲害!看來這飯錢還得要我倆掏!

  啊!有這事,我就不信!

  不信!你就會看看。

  我現(xiàn)在就去!

  當周鳴天來到羅忠發(fā)家時,同樣見王氏一人坐在廳堂里椅子上粘布鞋,周鳴天就問道;嫂子,忠發(fā)老庚在家嗎?

  不在!

  那老庚去哪里了?

  他一早就去湖南,湖北了。

  嫂子,你真能開玩笑!昨天我仨老庚在一起,他也沒說要出去,怎么今天他就去湖南,湖北了?

  還要說,這只怪我的那個娃,昨天傍晚他放牛回來把牛關(guān)在我屋后的牛欄里,可是小孩子粗心忘記了插木栓,結(jié)果在昨天夜里,我家的那頭牛伸出頭來,把湖南,湖北兩省的禾全吃光了。這不,今天一早縣衙來人叫你老庚到湖南,湖北兩省去賠他們的禾去了。

  嫂子,你真會說鬼話,世上哪有那么大的牛,可以一下吃光湖南,湖北兩省的禾?

  兄弟,在你面前我哪能說瞎話?如果沒有這么大的牛,你家的正月初一輕輕敲一下,正月十五還有回音的那面大鼓用什么皮來蒙著?

  聽完王氏的幾句話,平日里自認為油腔滑調(diào)的周鳴天再也沒有言語了,他的臉此時由白轉(zhuǎn)紅,又由紅變白,恨不得地上有個縫能鉆下去,他愣了一陣后,不無尷尬地說:既然老庚今天不在,那我改日再來。

  說著,他三步并著兩步走了出去。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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